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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206 申时行相邀(1 / 1)

第二百零六章

不仅是张居正这边, 因柳贺未将徐爵之事公开,冯保也算是欠他一个人情,因而甘薯呈至天子面前,也有冯保的缘故在。

天子此前未见过甘薯, 加上他素来爱吃肉, 见了这甘薯其实没什么兴致。

不过见柳贺一派兴致勃勃的模样, 天子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块, 之后便惊讶道:“此物甚是甘甜!”

生食有生食之味美,煮食也别有一番滋味,天子朝内阁几位阁臣道:“几位先生也来尝一尝。”

张居正、张四维与申时行皆是谢过天子, 柳贺寻番邦作物之事张四维与申时行都有所耳闻, 只是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见柳贺将之呈给天子, 也只当柳贺是在天子面前邀功罢了。

毕竟强势如张居正, 也会时不时上呈祥瑞向天子献媚。

用过甘薯后,几位阁臣皆是道:“此物味美,也能饱腹。”

“柳先生难得得了这甘薯, 却仍惦记着朕,朕心中十分欢喜。”天子道,“来人, 赐柳先生彩锦一匹。”

“臣谢过陛下。”柳贺道, “臣将这甘薯呈上, 也是因这甘薯易活, 臣想着,陕西、贵州、云南等地或许可以种植一二。”

“臣以为, 粮食如何种是户部之责, 右宗伯既是礼臣, 贸然插手户部事并不合适。”

柳贺话刚说完,户科都给事中便上前一步道。

户部尚书张学颜则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唐鹤征则道:“臣以为,天下之事,百官都可畅所欲言,虽说在其位谋其政,然我等为官,本就该有一颗公心,一切为公,又何必拘于门派之见?”

“臣附议。”

张居正则向天子道:“陛下,右宗伯种甘薯事臣有耳闻,这甘薯虽出自番邦,其亩产却能有四十石之多。”

方才柳贺一直在强调着甘薯产量惊人,可堂上众位官员却并未在意,但自张居正口中说出甘薯亩产四十石之事,堂上几位老成的户部官员都稳不住了,问道:“此事当真?”

“自然做不得假。”张居正道,“右宗伯得了这甘薯后便加以试种,甘薯栽种容易,又极易成活,所耗费时日也不多,且其叶、根都可烹食,在京郊种植数日后便有收获。”

柳贺又提到这甘薯耐寒耐旱的习性,可即便甘薯没有这样的特性,能有这般产量,就足以引起满朝臣工的重视了。

这是为何?

眼下已经是明末,比之明初时,粮食的生产量和生产力都已大幅提高,然而几项主食中,稻谷亩产约四百斤,小麦亩产约二百斤,换算成石的话,就是三四石左右。

这还得是风调雨顺、无旱灾水灾的年景,若是遇上灾年,颗粒无收的情形都并不鲜见。

可这甘薯的亩产竟能达到稻谷与小麦的十倍之多!

这便由不得官员们不重视了。

不仅是京官们重视,各布政司的巡抚、布政使们闻得此言都是十分惊诧,毕竟地方情况如何,他们这些一方大员更为清楚。

陕西巡抚及布政使直接上前一步,对天子道:“若甘薯真有这等奇效,臣回地方后,便令地方懂农事者试行栽种,陕地贫瘠,又常遭旱灾,百姓所求不过饱腹而已,甘薯真能令一省百姓饱腹,臣实在要谢过右宗伯。”

“臣以为,这甘薯虽是右宗伯献上,然其是否能再陕西、云南等地种植,此事结论还是未知,若引来百姓争相种植而致其忽视稻、麦等,岂非得不偿失?且甘薯之事本该由户部负责,右宗伯虽有上呈之功,但后续如何,也不是礼部该管之事。”

柳贺道:“臣为礼臣,甘薯如何种植,臣并不打算插手。”

柳贺这般说了,户科都给事中这才将他放过,未再在此事上纠缠。

此时,却听陕西巡抚道:“臣回地方后会先行试种,令各地官田等种上十数亩即可,且臣谢右宗伯之言出自真心,即便没有甘薯之事,臣也要谢过右宗伯。”

天子好奇道:“谢卿家,这是为何?”

陕西巡抚道:“陛下,陕西地贫,百姓穷困,自礼部推了削藩之策后,陕西百姓感谢陛下仁德,也感谢右宗伯想出这削藩之策。”

陕西有秦王,有珉王,均是□□之子,延续至今已有十代,陕西分封的藩王虽不如河南,然而百姓的生活却也算不上富裕,关中平原倒是有几片沃土,可明代的陕西却涵盖了陕西及甘肃的许多区域,百姓穷苦者巨多。

这削藩之策是柳贺先提的,其后有内阁及礼部力推,可柳贺在扬州任上时,天下百姓就知他是个好官,到京城以后,即便削藩之事非柳贺主导,可在百姓的心目中,这是柳三元又在为百姓着想。

他们将功劳都记在了柳贺头上。

柳贺闻言连忙道:“此系陛下之功,非臣之功,臣实在当不得这份夸赞。”

天子却道:“柳先生莫要如此说,你做了什么,百姓心中有杆秤,便是朕不夸你,谢卿家不夸你,百姓们也知道你是个好官。”

柳贺道:“臣谢陛下。”

“这甘薯还未种下,百官及百姓们都不知其效用究竟如何。”天子冲柳贺一笑,“若这甘薯真有大用,朕便在此处允柳先生,朕要重重赏你。”

天子年少,有常年居于宫中,因而并不知晓百姓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晋惠帝司马衷一句“何不食肉糜”堪称历代昏君之顶级名言,但要知道,晋惠帝本身是个傻子,傻子好歹还肯让百姓吃肉糜。

但一些帝王,明知老百姓过的什么日子,却仍是将百姓盘剥到极致,连草根树皮都不让百姓吃。

柳贺为日讲官时,便常和天子提及民生,他是正统的寒门出身,当然,他爹是秀才,柳贺也没有吃过真正的苦头,可他至少知道粮食是如何栽种的,百姓是如何生活的,朝廷的税是如何收上去的。

一点点说清楚道明白,天子便该知道,银子并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而真真正正是百姓的血汗。

“臣也愿献出数顷地,为陛下种种这甘薯。”一人出列道。

“武清伯愿为朕分忧,朕也有赏。”天子笑道,“朝臣们若都如柳先生、武清伯一般,朕便再无忧虑了。”

柳贺与王锡爵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对方想说的话。

武清伯李伟此前因贪污遭到太后惩治,但他毕竟是太后的亲爹,也就挨了一阵罚便官复原职了。

武清伯虽然不能左右朝政,可自他复官后,便时不时跳出来恶心一把张居正。

朝官们皆知,他成不了什么气候,这是外戚的身份决定的,可他毕竟与天家联系紧密,张四维若非走了他的路子也不会再获天子信赖。

但不管怎么说,武清伯此人的存在就叫人不爽,他此刻出来是为什么人人皆知,无非就是摘这甘薯的桃子罢了。

可天子高兴,官员们也只能附和。

何况柳贺并不在意这功劳究竟归不归自己,武清伯既然在天子面前夸了口,那甘薯的种植他定然会劳心劳力,若真出了成果,能进一步加大甘薯的推广的话,柳贺反而会觉得高兴。

他这次提及的也不止甘薯一样,还有玉麦、番柿等,堂上许多巡抚、布政使都将其听在耳中,玉麦此时已经有人在种,只是规模小,官员们也不太重视,但见天子如此心悦甘薯,便有官员打算推一推玉麦,以在天子面前博个脸面。

……

甘薯一事也叫柳贺深深体会的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他这几年所推之事,正是有张居正全力支持,事情才能好好推广,当然,其中也有柳贺办的是实事的因素,但柳贺清楚,仅靠他一人之力,劝动天子或许容易,可劝说百官推广甘薯却很难。

“泽远今晚可有事?”出了皇极殿,申时行走缓了一步,“许久未与泽远畅谈,今晚你若是得空,你我畅谈一番如何?我也有位友人想见见泽远。”

柳贺道:“阁老相邀,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申时行难得叫上自己,柳贺直接应了。

内阁如今只有三位阁臣,申时行虽被称为张居正的应声虫,可他入阁已有一段时日,办事常常滴水不漏,因而朝中也无人敢小看这位三辅。

柳贺入翰林院后,与嘉靖朝、隆庆朝、万历朝的状元都打过交道,有如诸大绶、丁士美那般端肃严谨的,也有如罗万化那般性格刚硬的,但申时行这般圆滑会做人的状元却是少数。

世人皆说文如其人,为状元者,其文章中便自有笔锋在,圆滑之人,文章便显得软,代表着此人没有政见,是趋炎附势之人。

这也是为何申时行能在嘉靖朝为状元,但那年的会元却是王锡爵。

不过撇去性情,申时行的确是个十分好相处之人,办事处处周到,也不得罪人,与同榜的王锡爵、余有丁皆是相处融洽。

柳贺不知申时行为何事找自己,两人官面上的交集多,私下里却没什么交情。

待到了约定之处,申时行的管家已迎了上来:“右宗伯这边请。”

“阁老可已到了?”柳贺问。

“阁老刚到不久。”那管家道。

“是我来迟了。”柳贺一入内,就见申时行言笑晏晏,在他身旁还有一人,柳贺也不是不认识,正是前吏部左侍郎杨巍。

杨巍在王大臣一案上得罪了张居正,被张居正踢回了老家,他却不知对方竟然和申时行有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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