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起身了。” “少爷, 阿 ,云清皱着眉睁眼,床帐内一片昏暗, 眨了眨 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今夕眼,一 何夕。 “少爷, ” 阿 起,云清回神来, 轻轻应了一声。 阿舒推门走进屋来, 屋外天仍黑着, 动作利落地点上灯, 上前来打起床帐。 云清经坐起身来, 被照进来的烛光晃得眯了眯眼,听阿舒道:“少爷今日穿暖和些,昨夜下雪了, 外面冻人得紧。” 云清怔了怔, 下雪了吗? 梳洗后, 云清换上朝服, 阿舒找出了厚厚的大氅披在肩上,又往手上塞了个热乎乎的汤婆子, 这才接下人手的灯笼,引着往府门走去。 半年前, 贺池率军出征,封云清为摄政王, 将监国大权交给云清, 本想让云清住在宫中, 上下朝更为方便,云清想不想拒绝了。 宫冷冰冰的, 云清不喜欢,便一直住在瑞王府中,和朝中众臣一般,每日五更天早早起床,赶到皇宫参加早朝。 府门前,王府的马车经等在。 云清畏寒,马车上提前燃好了炭炉,一上车便觉得暖气扑面而来,消融了一路走来的寒意。 天还未亮,街道上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车轮轧在雪地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宫门前经停了不少马车,皆是送府中老爷前来上朝的。 云清是掌监国大权的摄政王,又有着贺池正妃的这一层身份,不必和朝中百官一起在宫门前等候,马车径直驶入宫门,直到殿前才停下。 元福公公早带着人在处恭候,贺池即位后,元福公公便成了皇宫的大总管,即使贺池和云清眼下都不住宫中,宫的一应事务需要打,因便留在宫中,瑞王府则是交给阿舒打。 元福公公是跟着们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自家王爷王妃感情深厚,面云清的态度便和着贺池时一般无二。 卯时,百官进宫,朝始。 御座旁加了一方桌案,云清端坐在案前,面向殿内的文武百官。 元福公公“有本启奏”的话音刚刚落下,白忱溪便当先出列禀报。 前因为贺源叛乱和郑鸿熙卖国,朝堂清洗后空缺了不少官员,云清掌权后便将宁州的官员调任进京补缺。 正值战时,为了更好地配合贺池,云清将白忱溪任命为兵部尚书,林瑾为户部侍郎,而其余的袁子毅、陈乐生等人,都分调进了六部中应的部门。 朝中百官本就云清监国一事颇有微词,见状更是在暗中讥讽云清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很快们便被惊得说不出话了。 宁州来的官员,带着们听没听说的水泥,带着们见所未见的灌溉工具,带着们未曾敢想的高产粮种……将们云清的轻视击得粉碎。 们终于明白,为何瑞王明明被分封到了宁州么贫苦的地方,能在短短几年间积蓄出能抗击延军的力量。 云清没有在意朝中官员的态度,手握传国玉玺,没人敢违抗的命令,在宁州的官员到京上任后当即便下令招募流民修建从京城到轩州的水泥路。 由于延国入侵,大量的百姓逃难到了京城一带,战事紧急,朝廷腾不出多余的精力和钱粮来安置流民,便一直没有处。 流民们进不了城,只能在流浪在山野间,时日一长,必定生出祸事。 云清要做的事,便是以工赈,让流民通修路挣得粮食。能活下去,便不生异心,等贺池将被延军侵占的城池收复,再将们遣送回家乡。 而轩州是条运河交汇处,各地的粮食通漕运到轩州,再由轩州从陆路运到京城,如大量的运输,官道难免被压坏。 若在地间修一条水泥路,定极大地提升运粮的效率。 朝中清洗抄了不少官员的家,尤其是恒王府和苏府,堪称巨富,国库因充盈了许多。 云清一边准备军需粮草,一边拨钱修路,桩桩件件都处得挑不出错处,从宁州带来的人竟是各个得力,朝中官员总算没了话说。 而等到四个月后,水泥路真正竣工,宁州的漕粮运抵京城,百官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震撼。 前因为没有亲眼所见而半信半疑的人,全都坐不住了,若将路修遍大瑜,将粮食提产的法子昭示天下,大瑜何愁不强盛? 众人终于拨云清身上层男王妃的壳子,真真正正地把当作一位值得拜服的王爷来看待。 如功绩,封侯拜相自不为。 正因如,如今朝堂上下都分和洽,云清批复了白忱溪上报的兵部事宜后,百官便依次将要紧的事务上奏,没有故意挑刺的人后,朝变得高效起来。 现下经进入腊月,年关将近,事务便渐渐繁杂起来,今日的早朝比往日都更长一些,等下朝时,经辰时半了。 元福公公早让人备好早膳,一直用水汽温着,端上来时还热气腾腾,云清实在觉得没有胃口,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元福公公担忧地看着:“王爷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太舒适,奴才让人去传太医来看看吧?” 云清摇了摇头:“无碍,只是胃口不好。” 元福公公又劝了几句,云清才多喝了半碗甜粥。 元福公公眼都是忧虑,就吃这么点怎么行?可不是陛下,王爷不听的,着急没用。 在心叹了一句,要是陛下在就好了。 用完膳后,云清便要去皇宫都堂和中书省臣议事,走出大殿,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雪来。 京城的雪不像南方,大片大片的雪花飞舞着落下,壮丽而凛冽,不一儿,宫殿顶上便经积了一层白。 而在更往北的地方,雪下得更大,气温更低。 云清伸手接下一片雪花,突然便很想贺池。 被阿舒打断的梦,有胖胖的锦鲤,有梦溪堂的桃花树,还有贺池。 经半年的征战,贺池经带领瑜军将大瑜的城池收复了大半,如今只剩最后的越燕关还未攻下。冬日天寒,早早就提前命人给将士们备好棉衣棉被,和粮草一起送到了边关。 贺池在边关冷吗? 送去军营的棉衣穿上了吗? 还安好吗? 云清的目光越宫殿,在茫茫的大雪中看往边关的方向,只看到了一片灰蒙的天。 贺池送回来的信总说很好,可知道,贺池就算受了伤,不告诉让担心。 终究还是不能适应这样的离。 很想。 担忧和想念糅合在一起,让整颗心都空空荡荡。 雪下得越发大了,云清收回手,握紧了掌心经融化的雪花。 “王爷,贾大人有要事求见。” 内侍通传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云清的思绪,转身,表情在顷刻间便变回了寻常模样。 “请进来。” —— 进入腊月后,没几日便是腊八。 阿舒和元福公公筹划着要好好给云清办一个生辰宴,被云清拒绝了,京中官员知道云清生辰不办宴后,只猜测现在正是战时,不好表现得太享乐,一时间,前些日子办宴的人都有些惴惴,接下来准备办宴的歇了心思。 腊八这日,云清处完朝中事回府时天经黑了。 冬日天黑得早,时并没到平日用晚膳的时辰,便带着折子进了书房,继续批阅。 于生辰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不曾放在心上,全副心思都放在手的奏折上,贺池在前方征战,必须在后方将江山守好,为提供最有力的支撑。 “少爷,该用膳了。”阿舒提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云清这才放下笔起身,心仍在转着刚才奏折上所述事,打门便径直往正房走去,突然在余光中察觉到一点星光。 云清的动作先于大脑反应,猛地转头去,一树的星光便落在了的眼底。 院子栽了梅树,现在还未花,时树上挂满了各式花灯,将这方院子照亮,映衬着枝头的白雪,分外好看。 从贺池第一次给生辰起,后来每一年的生辰贺池都为挂一树彩灯,再认真地煮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 熟悉的场景让云清心神一阵恍惚,好像下一刻贺池就从树后走出来,笑着说生辰吉乐。 “少爷,生辰吉乐!” 阿舒的脸从树后露了出来,笑盈盈地送上祝福。 云清早知贺池远在千外,不可能出现在府中,心还是控制不住地一阵失落。 看着阿舒笑了笑:“多谢阿舒。” 阿舒拍了拍发间的雪,语气轻快:“少爷要谢的不是,这都是王爷让准备的,上面的花灯样式都是王爷吩咐的,少爷快来看看。” 云清怔了怔,心间倏然涌上惊喜。 走上前,看着满树的花灯,京城的花灯样式和宁州有些不同,想着这些花灯都是贺池挑选的,心的空落像是被填上了一角。 和视线齐平的位置挂着一个小狗花灯,小狗歪着头,耳朵机灵地立着,睁着一双大眼睛,分活灵活现。 云清眼露出笑意,伸手去取小狗花灯,突然发现灯柄上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 取下灯笼,看清了灯柄上挂着的吊坠——像是一颗犬类动物的牙齿。 眼神动了动,阿舒在这时走上前来,这才发现阿舒怀抱着一个木匣。 阿舒笑着把木匣递给:“少爷,这是王爷送给你的生辰贺礼。” 云清接木匣打,面装着很多小玩意儿,色彩鲜艳的木雕,栩栩如生的瓷板画,奶香浓郁的糖丸……每一样都带着浓浓的地域特色,都能看出贺池精心挑选的痕迹。 云清一样样看,最后看到了躺在木匣底部的信。 阿舒上前帮忙拿着木匣,云清拆信件,入眼便是熟悉的字迹。 “清清,生辰吉乐。 前日在野外偶遇狼群,被斩杀于刀下,当地人说把头狼的牙齿送给心上人,便能一生一世在一起,洗得很干净,不许嫌弃。 要记得吃长寿面,虽然不是煮的,但要吃。 朝中的臣子若是不听号令,直接换了便是,不必为们伤神,不要为了朝中事熬坏身体,身体这么好,你要好好地陪一起白头。 不要担心战事,赢的。 明年的生辰一定陪你一起。 清清,等回来。” 云清看着挂在灯笼上的狼牙吊坠,想到贺池的语气,没忍住笑了来。 倏然想起年春狩时贺池受了伤还不忘暗中炫耀把狼全都打死的样子,转眼经去了五年,还是一点没变,傻乎乎的。 绵长的想念在这一瞬有了清晰的回音,的胸口涌上暖意,这些时日以来心的空荡终于被填满。 把信收好,将狼牙吊坠放进了木匣中,阿舒高高兴兴地道:“少爷,去吃长寿面吧。” 云清笑着应道:“好。” —— 冬去春来,大瑜收复越燕关的消息随传回了京城,至,大瑜被延国侵占的城池便全部收回。 朝堂上下一片欢欣,皆赞陛下用兵如神,武曲星下凡不如。 然而贺池并不打算就罢休。 延国这些年气焰猖獗,大瑜江山的觊觎毫不掩藏,不愿继续被动防守,如今延国溃败,来说正是良机,直接下令继续北上,挥兵直指延国。 朝中难免出现反的声音,云清充耳不闻,径直让人准备好粮草和武器,送往边关。 转眼进入五月,大瑜的军队经深入延国,消息不再像前样便于通传,朝中收到军情的频率降低了很多。 这日,云清正在批阅奏折,元福公公脚步匆忙地走进来,将手中的信件呈给云清。 “王爷,陛下传回了八百加急的战报。” 云清猛地抬起头,动作迅速地接战报打。 延国王上战死,兵力又损失惨,这场战争结束得比想象中更快,贺池率兵直接打到了王廷,延国王族自知无力再战,生怕被瑜军的铁蹄踏平,竟是直接大瑜俯首称臣了。 一直大瑜虎视眈眈的延国,最终成了大瑜的附属国,待延国递交完国书后,瑜军便班师回朝。 云清握着战报的手指用力,将最后几句话看了又看,喜悦渐渐爬上的眉梢眼角,最终绽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终是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