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闹铃声响起,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 云清 只觉得像是从很沉的梦中醒来，思绪仿佛都浮云端, 好半晌，他的脑海中都是一片空白。 直到闹铃再次响起, 他才像是被惊醒般，猛地坐起身来, 圈, 然后才伸手 拿过手机按掉闹铃。 他 的手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操作手机的作也透露着生疏, 等他看清日期后, 眼 惊惶。 明明昨晚他还和贺池湖畔赏月，为何一觉醒来回到了现？ 他伸手打开窗帘，现化的城市出现他眼底, 远处朝霞漫天, 时甚至距离他前一晚睡下还足六个小时。 对他来说, 像是隔了几十年, 隔了一世。 他大瑜生活了二十年，难道只是他的一场梦吗？ 云清难得陷入这样手足无措的状态, 思绪散乱，无处着力, 连想去证明大瑜的那几十年是他的臆想都无从下手。 贺池……若一切经历都是真的，那他突然离开, 贺池怎办？ 他们刚刚江山交到新帝手中, 为大瑜操劳几十年, 他们也终于功身退，以携手畅游名山大川, 潇洒快活。 昨日他们刚到沂州，说好了今日要去湖上泛舟，尝沂湖鲜鱼，昨晚闭眼前贺池还他耳边小声说明早要带他去吃当地的糕团，贺池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和语调都还清晰地留他的脑海中，一觉醒来，什都没了。 对了，云清突然想起什，连忙拿起手机。 他穿越之前便是下载的资料中点开了那本披着文献资料外皮的原书，或许以从原书下手，找到一点线索。 云清点开资料夹，看到那个文件的瞬间，他眼神颤了颤，他想证实起码这本书是真实存的，是他的臆想，害怕点开之后看到的是全然陌生的内容。 手机突然震，他手指一滑，便猝及防地点开了文档。 他顾上去管通讯软件里收到的消息，文档里眼熟的内容让他猛地松了口气。 他快速往下滑屏幕，聚精会神地扫视着原书的内容，片刻后猛地顿住。 书里的内容变了，变了他和贺池改写之后的故事！ 他压抑着底的震往下看去，忐忑期待地看向后的结局。 “景清二十二年，武帝贺池凤君云清传位于太子贺逸，帝君携手退隐。 景清盛世落下帷幕。 帝君二人踪迹谜，世人广传二人已完凡间的任务，重回仙班。 二人功标青，世间传颂者众，千年衰。” 云清扬了扬嘴角，颊侧滑落下一道水痕。 是真的，都是真的。 贺池是真的，他大瑜的经历也是真的。 他现回来了，贺池呢？他也会来到这个时空吗？ …… 正午的阳光炽热，透过玻璃铺进高层的公寓里，云清坐桌前，手下笔尖滑，一点点描摹出一个年轻男人的面容。 手机一旁停震，他今日请了假，群里消息少，他放下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后便调了静音。 他整个人都被一种恍惚的感觉笼罩着，看向窗外时仍觉得够真实，他大瑜足足生活了二十八年，一朝梦回，他需要时间去适应睽违已久的这一切。 好现的记忆并没有模糊。 他摸了摸画上贺池年轻的脸，拨出一个号码。 “有事？”电话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冷淡干练。 这是云清偶然结识的一个私家侦探，业务水平极高，客户然也胜数，若是云清帮过她，恐怕也难找到她帮忙办事。 “月姐，麻烦你帮我找个人，信息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 电话那边传来鼠标点击的声音，片刻后，对方冷淡的语调终于起了波澜：“年龄详，地区详，姓名存疑……你是是玩我？” 云清默了默，再开口时嗓音里罕见地染上了苦涩和无助：“月姐，他对我很重要，我真的道该怎办了……” 柳月沉默了片刻，她认识云清算久，比大数人都更了解云清的性格，他向来温和沉稳，内的藩篱筑得极高，无人得进。 连她帮忙处理他养父一家的事时他也没有展露出这样的一面，这人究竟是谁，让云清失态至？ 她叹了口气，终是应了下来：“好，我尽力。” “谢月姐。” 云清道谢之后挂断电话，将手机关机放到一旁。 他就这样坐窗边看着桌上的画像，久久没有作。 …… 次日，云清去了学校。 现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已经久远得有些陌生，对于别人来说，他只是请了一天假，他们也只有一天没见而已。 云清笑着回应别人的招呼，往常并无同，大伙儿就算看他脸色好，也只会以为他感冒还没好。 即使他已经快要毕业，实验室里仍然是他的年纪小，他能力强，待人处事也挑出错，众人都喜欢他，难免照顾他一些，见状便问他要要再请一天假休息。 云清笑着回绝，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眼底深处压抑着极深极沉的安和茫然。 他像是黑暗中踽踽独行的旅人，道去哪里才能找到光亮。 他能放弃，连希望都敢有。 云清坐下打开电脑，慢慢滑鼠标，尘封已久的记忆被一点点翻起，现实世界融合，他现的实感越重，大瑜的经历便越发像是一场梦中花水中月，他得翻出手机里拍下的画像，只有看着贺池，他才能告诉己，那些都是真的。 他轻轻抚着画中人俊美嚣张的眉眼，这是四十六岁的贺池，两人携手走过二十年，贺池没有大变化，只有眼角添了一些细纹，面上然是沉稳的，私下里依然喜欢粘着他，一言合就化身大狗对他蹭咬闹脾气，和十八岁的贺池并无二致。 云清嘴角弯了弯，笑意一纵即逝。 他将贺池少年、青年和中年的模样都画下来交给了柳月，范围扩到这大，寻找难度无疑是指数级增加，他根本没有办法给出更精确的信息，他甚至能确贺池到底这个时空。 他唯一能确的是，找人需要大量的财力支持，他能丢下现的一切管，贺池就算现没有来到这个时空，以后或许也会来，贺池对这个世界是全然陌生的，他得去找他。 他迅速地捡回了现的记忆，手里的实验毫无阻滞地继续进行着，没人发现他的对，也没人道他根本食味、夜能寐。 —— “说了吗？今年经济学院来了一个巨帅的大一新生。” “我道！论坛看见了，弟弟帅得有点过分了，A爆了！” “嘻嘻，改天有机会去看看真人有没有这帅。” “一起一起，天天看文献，对我的眼睛好。” “……” 已经到了午休时间，坐云清前面的两个学姐凑到一起说笑，见云清看过去，两人笑嘻嘻道：“云清要看看吗？超级帅的学弟。” 云清笑着摇头：“了，你们看，我先去吃饭了。” 他电脑锁屏，拿上饭卡走出了实验室。 正值开学，食堂里挤满了大一新生，云清排了十分钟才到他。 “一份排骨蒸饭，谢谢。“ “好嘞。”食堂阿姨热情爽朗，当即便扭头向后喊了一声。 云清正要刷卡，看到加料区放了一盆大鸡腿，便道：“阿姨，再加两个鸡腿。” 食堂阿姨眼神有些惊异地看了看云清，小声嘀咕道：“小同学看着这瘦，没想到还蛮能吃的。” 云清端着餐盘来到桌边坐下，他学校向来独来独往，这些时日总觉得身边有些空，好像缺了什。 “你太瘦了，吃些。” “再吃一点。” “这个御厨做的鸡腿好吃，清清也吃。” …… 以往的无数细节倏然浮现他的脑海，那个会给他夹菜的人已经和他走散了。 他夹起鸡腿咬了一口，突然觉得里空得厉害，那空洞像是要他吞噬一般，让他有些喘过气。 坐对面的女生经意抬头看到他的模样，吓得连忙开口询问：“同学，你没事吧？” 云清道己的脸色一难看得吓人，他摇了摇头，勉强牵了牵嘴角道谢：“我没事，谢谢你。” 是食味的一餐，云清两个鸡腿全都吃完了，走出食堂后他揉了揉胃，感觉有些难受。 身体上的疼痛似乎微妙地分担走了一些里的难受，他呼出口气，慢慢往实验室走去。 正午的阳光炙热，林荫道上都是来往食堂的学子，云清一边走一边垂着眼数地上的光斑，忽然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清清！” 云清猛地抬头。 林荫道上，身量高挑的少年正绕开路上的行人，向他奔来。 少年的面容印他眼底，让他登时就忘了呼吸。 贺池来到他面前。 四目相对，骤起的惶惑瞬间有了答案。 他还记得。 “清清？”贺池一路跑来仍带着微喘，小翼翼地跟他确认。 云清扬起嘴角，眼里升起雾气：“贺圆圆。”话音刚落，他便被猛地拥入怀中。 “我找到你了。”贺池的嗓音很哑，喷他脖颈的呼吸滚烫。 云清用力回抱住他的肩背，喉咙发紧，后后觉涌上的狂喜让他指尖都有些细微的颤抖。 他们跨过时空，终于重逢。